【瑞凯】十年
#又名大赛之后
#国庆开播贺文
#全文字数2万
#原著背景加私设，再次搞事，不知所言
#写的不好吃，暴哭
1.
凹凸大赛结束后。
坐飞船返回登格鲁星的路上，金兴奋地问格瑞回到母星后要做什么。
他看着金充满期待的眼神。
那双碧色的，清亮的的眸子。
他看着他经历残酷仍未脱稚气的双眼，只觉一阵口干舌燥。
“……没想好。”
最后只能仓皇地别过头，耳根发红，说着违心的话。
“你还没想好啊，”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以理解，毕竟你最终大赛排名那么高，回去后可就是名人了！”金越说越兴奋，“到时候我的身份可就是大赛第二的发小了，说不定还会有人来采访我——”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眸顿时黯淡下来。
“唉，也……不一定。”
格瑞隐约听出金的话有什么不对劲，不自觉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
金重新抬起头，笑容一如既往得灿烂。他金色的发丝乱翘，一如其本人的性格毛毛糙糙，但却让格瑞心痒难耐，莫名想要就这么伸出手将其抚平。
然而也只是想想罢了。
理所当然，回到登格鲁星的格瑞成了英雄。人人都在称道他的不凡表现，蜂拥而至的媒体将格瑞那只是用木头搭建的平房围得水泄不通。
纵使他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态度，可要将只是能拍个照片也心满意足的各路媒体全部赶走，实在也费了一番功夫。
而最后，当他终于有机会来到金的家门口时，被得知了这样一个消息——
金，出去旅行了。
还附有一封信。
大致意思是金很感谢这么多年格瑞对他的照顾，但经过凹凸大赛这件事，他有些意识到自己一直过得这么轻松都是有格瑞在身边扶持。他想要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独自面对各种未知的危险，于是决定瞒着格瑞进行星际旅行。
末了，是一句极其符合金的发言。
“格瑞，你永远是我的朋友！”
2.
此后十年里，格瑞由于大赛的出色表现而被破格直接编入星际维和部队，穿梭于各星球执行军事任务。
凭借与生俱来的战斗天赋和卓越的军事才能，他又步步高升，但却因为对上级领导出言不逊，一语指出军中弊病而被含恨在心，最后竟被降职并调往其他星球做个闲人。
这些年里，格瑞再没见过金，也从未听到过有关金的消息。
在读到金留给他信的最后一句话时，他已彻底意识到，自己没可能。
金就是如此，太阳般温暖，却又像太阳般遥不可及，毫无偏倚的将日光与热度均分给每一个人。他是始终信赖格瑞，但他同样始终信任紫堂幻和凯莉。他是将格瑞当朋友，可他也将身边的所有人当做朋友。倒不如说，可以将金与这个世界分隔开。因为除金自己以外，这世上包括格瑞在内的所有人，金都是毫无区别地全力奉献自己的所有。
这不是格瑞想看到的，但也是他不得不接受的。
最后，他选择放弃。
所幸这些年执行的任务都极其凶险，这让格瑞几乎没再有时间去理清自己的感情，而随后的提拔，部队的训练以及对星际治安加强的处理占据了他几乎所有时间。
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足以让年少时青涩的感情逐渐褪色。
他仍会不时想起金，可现在考虑更多的却是金在这十年里都去过哪里，现在生活如何。他甚至会不时回想参加凹凸大赛的那段时光。虽然记忆已经模糊，曾接触到的人在脑海中已面容不清，但他总试图去抓住些什么。
那些经历，那些场景，那些人。
渐渐地，金已不再是埋在心底的感情，反而更像是一段遥远的记忆。
3.
转眼间，格瑞降职被调已有几个月。
他所处的星球在星际中一直默默无闻。论资源，比其丰富的星球数不胜数；论军力，比其强盛的星球更是多如牛毛。
这样的小透明，攻打也捞不着什么油水，其他星球反而对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使得该星球几乎从未发生过星际争端。
格瑞就是处于这样的环境里。
他及其一些同期被调来的士兵根本无任务可执行，索性被政府安了一官半职，每天上班下班处理民间鸡毛蒜皮的琐事纠纷。
格瑞的一些同僚对此颇有微词，自认为被安了个闲差，英雄无用武之地，可他反倒不以为意，每天安职守分认真审阅批注下级传上来的案子。
可就是日常一张脸冷冰冰的，和他不熟的人都以为他有多不情愿被调到这种小地方。
其实不是，自小冷淡惯了，后来又在部队里磨炼了十年，这使得他几乎没有笑过，现在也更不知道该如何用温和的表情同他人交流。
所幸还有几个同僚自部队时就和他相识，在他被贬后随着一同来到这里共事。
格瑞虽人际关系淡漠，可也不是铁石心肠。对于这些部队时就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是已经交了心的。平日里面对着兄弟们插科打诨，他仍是冷着一张脸，可彼此之间也不会因此产生嫌隙。
就比如现在。
“格瑞，今晚一起去喝酒呗！”
还在解决文件的格瑞身形一僵。
推门而入的是布莱特，格瑞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性子不拘小节又是个话痨。
还未处理完文件，格瑞暂时不想理会眼前的人。
布莱特见格瑞没什么反应，三步并两步直接坐上了格瑞的办公桌。
“格瑞，说好的今晚一起喝酒。”
格瑞停了笔抬起头，胳膊肘支在桌子上双手交叉，面色波澜不惊。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好了？”
听到这句话，布莱特的神情突然古怪了几分，随后又恢复如常。
“就知道你已经忘了！成天满脑子塞着公务，下了班直接回家，连个妞都没把过，真不明白你是不是——”话说到一半被硬生生地咽回去，布莱特看到格瑞的脸色瞬间冷下来立刻改口，“既然没心思找女人，那和哥几个一起喝喝酒也行啊！”
格瑞面无表情地盯了布莱特一会儿，低下头继续看着手中的文件。
“等我下班。”
过了几秒，无奈的声音响起。
“哥，已经过下班时间两小时了。”
4.
跟着布莱特来到吃饭的地儿，看着门口的牌子，格瑞皱了皱眉。
他一把扯住正欲往里进的布莱特问道，“来这里喝酒？”
已近傍晚，天色昏暗。格瑞看着面前的咖啡厅，里面灯火昏黄人影绰绰，给人一种静谧的感觉，他甚至隐约能听到从里面传来如水的钢琴声。
“啊哈哈——”布莱特尴尬地笑了笑，继而推着格瑞往前走，“这儿环境多好——”
“……”
格瑞越来越怀疑。他不是没见过包括布莱特在内的几个朋友酒性上来会是什么样子，平常说个不停，喝多了甚至会不顾场合手舞足蹈。
然而眼下，他说要在这种看起来就很安静的地方喝酒？
“不用进去了，咱们换一家。”
一听格瑞这么说布莱特立刻急了，“那可不行，舒克和贝塔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他看着无动于衷站在原地的格瑞软了态度，“要不先进去说声？”
格瑞冷声道，“你们平常不会找这种地方喝酒，今天到底什么意思？”
“这我怎么知道，都是那两个人定的，”布莱特立刻开始推脱责任，“所以还不如进去问问怎么回事……”
格瑞一言不发，抬腿就往里进。
然而两个兄弟没见着，竟被带到一陌生人面前。
他看着坐在桌子一边的女人原本正有些局促不安，在看到他时立刻容光焕发，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他咬牙切齿地回过头想质问身后的布莱特是怎么回事，却发现那家伙早已跑没影了。
最后他坐到了女人对面，一言不发。
许是被格瑞浑身散发的冰冷气场吓到，女人脸上原先升腾起的红晕随着时间逐渐消退，见格瑞半天没有开口的意思而变得更加尴尬，最后只得尽量挤出一些笑容。
“格瑞大人，您还记得我吗？”
“……”
不记得。
“我是布莱特的朋友，之前和你见过面的——”
“你找我有事？”格瑞单刀直入。
听到这句话，女人再次脸色绯红。
声音细弱蚊蝇。
“嗯……就是想跟您聊聊——”
“请问客人想点些什么？”
突如其来的清脆女声瞬间盖过了女人的话。
在同一时间，格瑞甚至感觉鼻腔被灌进了糖果般的香甜气息。
似曾相识，连同这个声音。
他立刻抬起头看向正站在桌旁的人，随后怔住了。
5.
一头乌黑及腰的直发，厚重而整齐的刘海，深蓝的眼眸。一身粉裙子，连那佩戴在头部一侧的粉色星星都一成不变。
这是他久远而模糊的记忆中较为鲜明的一抹颜色，连同那总是微微翘起的嘴角。
然而并不是毫无变化。
像是岁月的风霜磨平了她的棱角，纵然记忆仍是停留在那个总是跟在金身后脸上不自觉带着些傲慢神情的少女，可眼前的人面容沉静，即使是翘起的笑容也不再带有俏皮而狡诈的意味，只是标准化的、模式化的、逢迎的。
“凯莉。”
两个字不容置疑。
起先并未注意到坐在一边银发披肩的男人，甚至于在清冷的嗓音响起之刻，凯莉仍是在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
可是当转过头正对着叫出她名字的人时，大脑瞬间停止运转。
所幸一秒之后，恢复正常。
凯莉竭力稳了稳心神，声音未见任何变化，可嘴上的笑容已经有些挂不住，“您这是——”
“你怎么会在这？”格瑞直接打断凯莉的话，面上波澜不惊，可就是盯着凯莉的紫眸锐利如刀。
凯莉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她的笑容已经僵住了，但仍想装作听不懂格瑞的话。
“所以说先生您——”
“原来你是这个星球的人。”
格瑞对凯莉刻意想装作不认识他的态度视而不见，反而盯着她若有所思。
这时坐在格瑞对面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请问你们俩这是——”
“不认识！”凯莉立刻矢口否认。
格瑞仍是目不转睛地直视着装作搞不清楚状况的凯莉，沉默不语。
半晌。
“我认错人了。”
格瑞垂眸，盯着手中的菜单。
之后无形的尴尬一直笼罩在四周。
格瑞知道布莱特骗他来这里的目的是撮合他和面前的这个年轻女人，可他没法给出什么回应。
对方竭力想要挑起格瑞说话的兴致，可换来的总是意味不明的单音节吐字。
他看着对方的脸笑得越来越僵硬，脸色逐渐发白。
最后目送着对方接了一个电话后道了声歉随后神色匆匆地离开。
格瑞仍旧坐在那里。
十年后再次见到凹凸大赛上的旧识，这的确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这让他瞬间回想起凹凸大赛的那些过往。虽然大部分人事已经模糊不清，可是与凯莉相关的事情却变得逐渐清晰，连同在她身边的金那一部分。
是的，凯莉让他又一次想起了金。
并不是对他的感情，而是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
过了一会儿，格瑞起身离开。
6.
在离开格瑞那一桌后，凯莉立刻找人代替她服务，而自己则一边为其他桌送菜一边不时瞥一眼格瑞那边。
在格瑞声明认错人后，便再没有看过凯莉一眼，只是漠然地视线不知落在何处。即使他对面的女人一直堆着笑容想要搭话，可她仍是隐约听到从格瑞口中自始至终没有吐出超过三个字。
——这个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后来格瑞对面的女人离开，凯莉躲在暗处看着格瑞迟迟不走，不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等自己过去。
可是这么想好像又有点奇怪。他平白无故难道想找她说话？就因为她曾经和他算是有着一层队友关系？
在这里见到阔别许久的熟人实在让她始料未及，也的确勾起了她不少回忆。
那时的她尚有着一个让听者闻风丧胆的名号，在竞争残酷的凹凸大赛也可以游刃有余随心所欲。当然现在想来，那时能过得如此潇洒恣意，也亏了她最后进入金的小队，在大赛第二的庇护下几乎无需操心任何事。
还有那埋在心底的感情。
她不知道自己对格瑞现在是什么感觉，可在当时——
她摇了摇头，决定暂且不去思考这件事。
之后她凭借在凹凸大赛中的优异表现获得大笔足够支撑她逍遥几年的财富，便回到母星开始新生活。
她早已和家人断绝了关系，可她对此毫不在意。对于从未给过她好脸色甚至在她年幼时动辄拳打脚踢的那群人，她忍住回去报复的欲望已经尚属艰难，索性过着漂泊的生活。
她天生不是安于一隅的人，总是喜欢尝试不同的事物见识不同的人情，所以几年里借着手中的财富去过不少地方也发生过不少奇遇。
不过那些与她在凹凸大赛里的经历相比，不算什么。
因为花钱没有节制，手中的资金挥霍得比预期要快得多，最后身无分文开始选择打工。
可即使是打工赚钱，凯莉也不甘心只在一个岗位上碌碌终生。
她还算漂亮，又有不少小心思，在社会上吃不了亏，索性开始尝试不同的职业。
她扫过大街，也进过夜总会，甚至还当过演员出演一些不入流的小角色。她总是干一段时间后寻找下一份工作，几年下来竟也没饿死，反倒还攒下几个小钱。
这些年里，不同的工作让她见足了人情冷暖，也将为人处世的招数学得炉火纯青。为了生计她也曾煞费苦心屈于人下，这比她在凹凸大赛时伪装笑容要困难得多。
她不再是十五岁那个自作聪明的姑娘，认为只要自己动动小脑筋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她不再是扬手就是一串星镖坐在月刃上笑容得意的魔女，社会比她认为的要复杂得多，她只能尽量去适应迎合。
很显然，前几年玩儿的风生水起，后几年迫于生计无心暇想，十年里凯莉竟很少回忆与凹凸大赛相关的事情。
也或许是潜意识里不想回忆。
但眼下，格瑞的出现着实让她糟心。
并不明白是出于什么，可她莫名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7.
第二天傍晚。
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显示将近下午六点，凯莉决定收拾完眼前桌子上的狼藉换衣服下班。
她觉得纵然格瑞认出了她，可也没有理由再来这里一次。
十年前比赛时，若非因为和金组队，他恐怕连话都懒得和她说一句，更不用提现在已经没了队友身份。况且现在自己生活状态与十年前大相径庭，而再看格瑞西装革履，想必比自己混得好不少。
在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尚且没得到他的丁点关注，估计昨天叫出自己的名字也只是因为略微吃惊罢了。
凯莉边想边擦着桌子，全然没发现不知不觉间旁边站了一个人。
所以待她长吁口气起身擦汗时，立刻被杵在身边的笔直身影吓住了。
“格瑞——”
刚说出口她就意识到不妙。虽然昨天努力营造不认识他的假象未果，可今天自己直接暴露了还记得他的事实又是一番别样的感受。
眼下她只得将抹布一扔，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叉腰，扬起她那经过专业训练的标准服务笑容，“格瑞，好久不见。”
索性破罐子破摔，操着她那自认为轻浮同十年前的傲慢语调，却不知和她身上脏兮兮的工作服格格不入。
格瑞盯了她一会儿，随后薄唇微启，“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话听着平淡没什么情感起伏，可凯莉总觉这话像是在讽刺她昨天装失忆。
“哪儿的话呀，”凯莉一边把有些沾上油渍的手往围裙上抹一边若无其事地回应，“昨天晚上灯光昏暗，我当时也没怎么看清你的脸，你又偏偏把头发放了下来，我还真一时没认出来。”她微微后退了一点打量着格瑞，“不过之后我又想了想发现应是见着我阔别多年的战友了，正想跟你打招呼你竟已经走了。”
这话说得看似有些逻辑，可还是漏洞百出。不过凯莉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反正他应该是知道昨天自己故意没认出他的，现在这种解释也只是给自己个台阶下。
果然格瑞真没再就这个问题展开讨论。
听了凯莉的话后，他又沉默了许久。
凯莉被这沉默搞得浑身不自在，遂开了口，“那什么，我现在要下班了——”
她这是在等着格瑞意识到该跟她说再见了。
虽然目前为止她还没搞明白今天格瑞来找她所谓何事。
格瑞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低低应了一声，“嗯。”
见他也没走的意思，凯莉索性直接道了再见，“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说着就转身前往更衣室。
在换衣服时，凯莉一直在设想格瑞来这里的理由。
毋庸置疑，他应该是奔着她来的。
可见着她后只说了一句话，显然让人捉摸不透。
她不会天真到认为他是来跟自己叙旧的。
那么难道是有关于昨天坐在他对面的女人？
虽然不想承认，可那个女人的确长得漂亮，且举手投足都是一股子养尊处优的小姐范。
这不禁让她联想到十年前的自己，也是自命不凡，总是“本小姐”自称，可实际上家里穷得叮当响，所有的钱都被亲娘拿去挥霍，要不是靠些卖报的营生养活自己，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生存下去。
这也是她后来决心参加凹凸大赛的原因。
而现在想来，昨天装作不认识格瑞，好像也跟那个女人有那么一丝的关系，至于是出于什么心理，现在还没个准数。
所以他是为了那个女人而来？难道是来告诉她不要将他们在这里吃饭的事情传出去？
可是再仔细想想，格瑞又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举动的人。
胡思乱想着，凯莉换好衣服走出去，却正好看到等在更衣室门口的格瑞。
先前已是傍晚，但灯却没开，这使得格瑞的面容有些模糊。
可是眼下，更衣室还未被关上的灯光在门开的一刻尽数倾泻到他身上，使得凯莉可以清晰地看到眼前人十年间的变化。
她不知道格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将头发高高扎起，反而披在肩上。她只知道这样子比起当年那个冷厉的少年多了点柔和。他比当年高了不少，身姿比当年挺拔，肤色也深了些，这让她不禁暗暗猜想他是否去做过士兵。可他的眸子仍是带着冷意的，面无表情地盯着你时仍能让你如被从头到脚浇了一桶冰水般彻骨寒冷。
总的来说，他的气场貌似比十年前更为强大。
看到凯莉推开门后就怔在原地盯着自己发呆，起初格瑞也不言语，任她看着，自己也借此机会观察了下凯莉。
可是过了一会儿也没见凯莉关上身后的灯走出来，他开始有些不耐烦。
“你不走吗。”
凯莉终于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看着眉头紧锁的格瑞有些茫然。
“你怎么还在这儿？”
格瑞没有回答。
凯莉实在不清楚格瑞等在这儿是什么意思，可心却莫名开始跳得有些不规律。
明明知道没什么希望。
她不愿多想这种莫名有些复苏的感情，这让她感到很无措。
她只能转身背对着格瑞，一边关上灯和门，一边继续状似不经意地说，“话说回来，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来到这颗星球，”她顿了顿，发问道，“是工作原因吗？”
这次格瑞倒是很快做出了回答。
“嗯。”
她突然开始感到烦躁。
这种烦躁不知是因为格瑞迟迟不回答他现在还留在这儿的原因，亦或是出在她自己身上，但眼下她想尽快离开这里，然后回家睡觉。
格瑞说完这句话后继续保持沉默，只是看着凯莉的双眸莫名开始有些犹豫。
然而此时她已无心探究格瑞的想法。等了半天也未得到回应，她的耐心早已耗尽。
“那好，既然您没什么事，我先回家了.”
这次凯莉刻意用了“您”这个称呼，她一直觉得这个称呼能给人一种疏离感，就像她现在迫切想要营造的。
“……等一下。”
凯莉充耳未闻，提步就走。
“你知道金的下落吗？”
然后脚步生生停住。
她终于知道了格瑞找她的原因。
8.
然而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尾。
“……他失踪了？”
凯莉开始思考他提出这个问题的缘由。
“……不算是。”
格瑞说完又沉思了一会儿，似是在犹豫该不该说接下来的话。
最后终于开了口，“我已经十年没有他的音讯。”
这句话无疑让凯莉惊诧不已，她并没有想到看起来关系十分密切的两人竟能互不联系持续十年之久。
但更加巧合的是，她竟还真能解答这个问题。
想了想，凯莉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作为金的发小你竟不知道他的下落？”
不知为何，在格瑞提及金的瞬间，那些有关他们比赛时的经历再次浮现在脑海，连带着那个总是说话咄咄逼人的自己。金就像是一个媒介，连通着她的过去与现在，让她不由自主开始恢复十年前说话的腔调。
“……你就说知不知道。”
格瑞的声音已经带了些冷意。
“好吧，”凯莉无心再和格瑞周旋，索性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
“几年前我的确见过金，”她看到格瑞面色微微一变，“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他现在正在做着星际旅行，连同他的妻子——”
“妻子……”
格瑞立刻喃喃道。
“对，他几年前就结了婚，对方不知道是哪个星球的，”她看着格瑞虽仍维持着冷静可面色已经发白，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反映在话上反而变本加厉，“感觉他们夫妻俩十分恩爱。”
凯莉又想起几年前见到金时，他的笑容一如少年时般纯净阳光，看着他就好像自己还是那个十五岁的骄傲少女。
他一点也没变，除了身边多了一位妻子。
她听着金对他的妻子介绍着自己，说自己如何厉害，在凹凸大赛中的表现如何卓越之时，竟莫名地想要逃避。
她并不怎么想要回忆起那段往事，这只会让现在的她显得越发悲惨。
但她真心祝福着金。
之后金很快就准备出发前往其他星球了。
他们见面的仓促，以至于凯莉还未能向金提及格瑞。
她当时满心以为格瑞是知道金的去向的，然而现在——
“他们或许现在已经在某一个星球落户，又或者仍在旅行中，”凯莉耸耸肩，“谁知道呢。”
话毕，凯莉又细细打量着格瑞，想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可是随着凯莉话说完，中途还面色紧绷的格瑞竟神奇地恢复如常，甚至表情缓和下来。
静默了一会儿，格瑞轻声道，“谢谢你。”
凯莉看了格瑞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9.
时光过滤了一些轻飘飘的情感。
在刚听到金已结婚时，格瑞确实产生了一种如遭雷击的挫败感。
是挫败感，而不是愤怒。
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凯莉，可是当真的从除他以外的人口中得知金的消息时，又下意识有些难以承认。
这种感觉就像是遭到了背叛一样。
多年朋友不仅未曾和自己联系过，甚至于结婚都未曾通知，这让他不禁想知道金到底是否还记得自己。
可是在听到金过得幸福后，他又开始释然。
——这意味着什么？
10.
凯莉本以为自那晚向格瑞透露过金的动向后，她就再也不会和他有交集。
然而当她站在门口看着眼前高瘦的银发男人时，原本刻意堆起的服务性笑容瞬间垮掉。
饶是如此，她也不忘了说一句“欢迎光临”。
虽然声音干巴巴的毫无起伏。
不知为何，明明外面艳阳高照，可格瑞走进来却像是携了一阵风雪，使她莫名产生了冷意。
她看着眼前雕塑般的脸，实在吃不准这尊佛大驾光临又是为了什么。
凯莉没有引格瑞到里面的意思，所以直截了当在门口发问，“您难道还有事情问我？”
“没有。”
这让凯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那您这是来——”
凯莉看到格瑞身后又有客人进来，却由于格瑞身材高大而迟迟没法越过他到里面。
她没了办法，将格瑞引到一个空桌让他坐下，随后准备找个同事代替她给格瑞服务。
可刚转身就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
“你一直都在这里工作。”
这话实在毫无起伏，让凯莉弄不明白是个肯定句还是问句，可纵使是个问句，她也没有回答的想法。
她索性不理会这句话径直离开。
之后她刻意避开格瑞，送菜经过他所在的桌子时尽量快步走过。因为厨房临时人手不够，她又被叫到厨房刷盘子。这样一刻不停地忙活，竟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
她走出厨房去更衣室换下工作服才想到格瑞，可转念一想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人应该早走了，也就不再担心。
她一边走一边想着格瑞来这里的目的，却在走了几步后停住，迟迟不敢再向前。
左前方沙发上坐着的男人银发披肩，正低头凝神浏览着面前的显示屏。
她开始思考自己是否该回更衣室再等一下，可是刚要转身突然又开始奇怪自己为什么非要躲着他。
说到底，自己和他当时是队友，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恩怨，本来多年未见，纵使对方是个移动冰山，可自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嘴皮子磨得还不错，和他寒暄几句是不在话下的。可是眼下看着他就不由自主想要远离，这让她实在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费解和苦恼。
这样畏缩的自己哪还有当年那个魔女的影子？
可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她无情地掐掉了。她当然不再是那个游戏人间的骄傲魔女。
最后她决定当格瑞是一团空气，一鼓作气走出店门。
她在快要经过格瑞时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可是本以为就要顺利离开了，却听到一侧的人开了口。
“你在躲我？”
她神经反射般回过头，就看到格瑞双眼直视着自己，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似是带了点不悦。
这让她下意识地开口回应“没有”，却在话说出口后别过了头。
格瑞不置可否，关掉工作用的显示屏，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子上一下一下敲击着。
一时间四下寂静。
凯莉又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了，她莫名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不仅比十年前要冰冷，还比十年前更让人捉摸不透。
她想了想，准备对格瑞说些道别的话，可是当她再次直视格瑞时，发现他的视线不知何时已经从她脸上移开，落到了不知何处。
这是第二次了。
就好像思绪并不在此，而在更遥远的地方。
这让她莫名感到难受，也让她莫名多了些冲动。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一脸深沉的样子——”
“凯莉，你变了不少。”
女声和男声同时响起。
话毕，格瑞神色没有什么改变，可是凯莉却立时愣住了。
她并没有想到格瑞会说出这种话，或者说，她并没有想到格瑞会提及有关她的事情。
虽然这件事情，正是她的雷区。
凯莉沉默了一会儿，嘴角上扬。
她的笑仍是甜美动人的，岁月的风霜改变了她的心境，可外表上的功夫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可以做得周全。
“人变了是自然的事，若是十年未变，那岂不成了妖怪。”
格瑞皱眉，似是对她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
可是凯莉才不管格瑞作何想法，自顾自说着，“说到底，凹凸大赛就像一场梦，醒过来了，人还得继续往前走——”
“你只是把它当成一场梦？”格瑞突然打断。
凯莉有些诧异格瑞为何对这句话如此敏感。
她沉默了一瞬。
“差不多，它对我来说就像一场梦。”
“好梦还是噩梦？”
“……”
这个问题更让凯莉措手不及，她并没有想到格瑞竟揪住这个问题不放了。
她又思索了一会儿缓缓道，“不清楚，但是我目前很想要忘记。”
“所以你目前还忘不掉。”
毋庸置疑的语气。
之前还沉浸在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伤中，可听着格瑞的问题走向越来越奇怪，凯莉终于回过神来。
“你问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格瑞又沉默了。
半晌。
“我先走了。”
像是逃避什么，格瑞甩出一句话后起身离开。
11.
自那晚格瑞莫名其妙离开后，第二天再见到他时，凯莉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和他打了招呼。
当然她没有错过格瑞眼神中一闪而逝的惊讶。
说不清道不明，明明昨晚两个人只是你来我往寥寥交谈了几句，且话中所含的意味不明，可她就是莫名不再那么抵触见到格瑞了。
之后每天下午格瑞都会来凯莉工作的咖啡馆。
每次进来后就找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点了杯咖啡便打开透明显示屏开始工作。
这让凯莉实在想不通透。
不过她也未曾问起格瑞来这里的理由。现在她只将格瑞当做万千客人中的一位，有时正好碰上了，她还会主动说句“来了”。
虽然格瑞完全没有回应的意思。
不过凯莉也不恼，该做啥做啥，仍是勤奋工作努力赚钱，日子过得一样充实。
格瑞也貌似没再有搭理她的意思，真就像是纯粹觉得这里环境不错适合办公，一杯咖啡一沓文件一台透明显示屏，在角落里一坐几个小时，凯莉已经下班了也不见他离开。
她也听同事们偷偷议论过格瑞，尤其是一群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对着恋爱还有无限憧憬，没事儿干时就三三两两躲在暗处对着格瑞一张冷淡禁欲的帅脸暇想。
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跟他搭话。
他那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着实让人心生恐惧。
凯莉倒是渐渐对他那冷淡的态度没再有什么感觉，或许是见面次数多了，十年前一起组队时的事情一件件又涌进脑海，使得她无意识地开始有点恢复以前和他相处的模式。
即使现在的她断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对着一张冷脸不仅不怕反而想方设法要激怒。
而现在，凯莉正端着托盘，上面是一份披萨和两杯鸡尾酒。
她走近时，注意到要送达的餐桌正面对着自己而坐的女孩子。
那女孩看起来十五六岁，黑色直发，没有刘海，眉眼生得极为漂亮。她手捂住嘴“咯咯”笑着，好像坐在对面的人讲了什么有意思的事。
可是，不知是否出于女人的直觉，她能感觉出女孩的眼里没有笑意，仿佛笑只是一种迎合的举动。
看着她就像看着十年前的自己。
她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她看到了坐在女孩对面的人，一个少年。
她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现在的孩子这么小就出来约会吗？自己当年可是专心于比赛完全没有——
她突然想到了那个人。
于是脚步一顿。
不是不想谈恋爱，只是没有人给自己这个机会罢了。
她再次提步，正准备把托盘放到面前的桌子上——
脚下一滑。
没有注意到前面的地上有水，还穿着高跟鞋的她向后一仰，托盘瞬间飞了出去，连带着上面的披萨和两杯酒。
而在她跌到地上的瞬间，看到其中一杯酒中的液体直直洒向了那个女孩。
托盘被打翻在地上的声音，玻璃碎裂的声音，女孩的尖叫声。
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
她看着女孩被酒浇了一头，原本披散着的柔顺直发此刻变得一缕一缕黏在一起，更不用提她异彩纷呈的脸。
还有对面少年反应过来后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他妈找死啊！”
凯莉忍住身体上的疼痛勉强爬起来一点，可是仍然瘫坐在地上，几乎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不过——也或许是她不想站起来。
这样子的自己，看起来一定十分落魄，想必能够为一会儿经理来时加一些同情分。
“我很抱歉，客人——”
咬着牙勉强哼出一句话，像是自己很痛苦的样子。
虽然的确也不怎么好受。
周围几个服务员迅速赶过来收拾狼藉，并且对着情侣不停地赔不是，可没有人扶凯莉起来。
真疼。
越来越疼了。
但是。
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又觉得莫名好笑。
少年完全没有消停的意思。
“一个端菜的不能小心点啊！”
他挥开挡在自己面前低着头的人，怒气冲冲直奔向还瘫在地上的凯莉，扬起脚就想踢到凯莉身上。
当凯莉看到少年朝自己走来时就预感到他的举动，所以已经做好躲避的准备。
可是，她还未采取措施——
少年就被一拳揍到了一边。
凯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背影。
标志性的银发。
她听到那个清冷的，素来没有情感蕴含在其中的声音此时竟蒙上了一层怒意。
“有必要这么过分吗。”
话是对着被一拳揍到一边还未反应过来的少年说的。
此时经理也赶了过来，诧异地看了一眼格瑞和他身后的凯莉，在一个工作人员对着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后明白了状况，随后立刻走到少年身边赔不是。
格瑞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凯莉。
仍是一张看着让人心生寒意的凉薄面孔，可此时凯莉竟觉得有些暖意。
她直视着格瑞的眼睛。
那里面好像有些她看不太懂的东西。
她想应该说些什么，类似“谢谢”。
她看到格瑞朝她俯下身来。
仍是紧抿着的嘴唇，紧绷的脸颊，紧皱的眉头。
下一秒，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拦腰抱起。
12.
格瑞将凯莉抱进更衣室。
此时是上班时间，更衣室里没有其他人。
他将她放到椅子上，力度不算轻柔。
摔倒时身体接触地面的部分依旧火辣辣的疼。
凯莉小心地挪动着身体，正想要调整一个使自己不至于太难受的姿势，就听到一旁的声音幽幽传来。
“凯莉，你果真变了。”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格瑞说这句话。
她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继续调整着姿势，低声说着“谢谢”。
“你本不是这样——”
“那我是什么样的！”
凯莉猛然抬起头朝倚靠在墙上的格瑞大声质问。
“自私的？”
“傲慢的？”
“咄咄逼人的？”
“绝不会低头的？”
“还是，”声音已经开始因嘶吼而变得沙哑，“随心所欲的？”
凯莉垂下头。
“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干了什么，但想必一定过得不错。可是，”凯莉顿了顿，尽量想要收住刚才突然爆发的情绪，“我换过无数工作，也曾差点因为没钱饿死，我现在只想能够多挣一些钱，至于是否因此失了面子我根本不在意！”
一片死寂。
“对不起。”
这句话说得极轻，凯莉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到格瑞正看着自己的紫眸中好像有什么化不开的东西。
半晌。
“或许是我变了。”
说完这句话，格瑞转身离开。
凯莉隐约听到了一声叹息。
13.
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凯莉没伤到骨，可肌肉拉伤也在所难免。
索性是伤在了左腿，这使得她还可以做些手上的活。
她也不想请假，现在为了一个目标在拼命赚钱，她知道如果请假自己这一天就没工资了，但如果待在这里，即使不做什么，她也能得到一些薪水。
最后她被安排在厨房清洗盘子。
她可以感受到自昨天格瑞将自己抱进更衣室后，一些喜欢嚼舌根的女生都在猜疑她和格瑞的关系，而现在自己腿伤成这样，到目前为止竟没有一个人来安慰。
不过的确怪自己昨天不小心。
她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
——还需要一部分钱，等有了这部分钱自己就可以……
这时有人推开厨房门朝里面大声喊道，“凯莉，有人叫你！”
手中的活停了下来。
她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无亲无故的自己会有谁找上门，索性仍站在原地朝门口喊，“谁找我——”
厨房里烹饪的声音此起彼伏，还夹杂着水流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这使得凯莉一句话实际传到一半就被嘈杂的声音淹没了。可是也不再需要她问。
因为下一秒，格瑞走进了厨房。
他的视线在厨房里搜寻一圈，最后定格在凯莉身上，随后大步流星地朝她走去。
“你没休息？”
语气里的冷意似是能让空气冻结。
凯莉无所谓地笑笑，“又不是伤到胳膊了。”
“你的腿——”
“没什么大碍，”凯莉回过头对着水槽里一堆还未刷过的盘子，“你这是来关心我？”
“……”
半天没见身后人说话，只余水流声哗哗作响。
凯莉开始怀疑格瑞是不是已经走了，可还未回头就被身后伸出的手拽住了胳膊。
她看看格瑞抓着自己的手，是紧握着的，甚至于骨节发白。
她回过头对上格瑞一张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脸。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帮你请了几天假，你回去休息。”
“哦，不必了。”
“我昨天见到金了。”
凯莉猛然抬起头。
“你见到他了？你们不是十年没见了——”
“出去说。”
格瑞已经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停止了工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和凯莉。
凯莉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下来。
她拖着一条完全没法动的废腿，只用右腿一跳一跳地慢吞吞跟在格瑞身后。而走了几步格瑞显然也意识到凯莉行动极为不便，索性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放我下来！”
“太慢。”
“你这样子会让我产生一种错觉。”
“什么？”
“你喜欢我。”
格瑞身形一僵，脚步一顿。
下一瞬又恢复如常。
“……你想多了。”
——嗯，是我想多了呀。
凯莉在心里默默想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将凯莉抱到更衣室后，格瑞让凯莉换下工作服。
“我还得继续工作。”
“我说过我已经帮你请了假。”
“你凭什么帮我请假？你是我什么人。”
格瑞不再理会这个问题。
“金的事——”
凯莉刚想赌气说“我还不稀罕听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的确想知道金这几年如何，顺便金怎么突然联系上了格瑞。
“好吧。”
格瑞走了出去。
换好衣服后，凯莉一瘸一拐走了出来，格瑞看在眼里脸色又隐隐沉了下来。
可是凯莉已经先发制人，“你要是再敢这么抱着我出去，我就绝不踏出这家店一步。”
格瑞忍住了怒气。
“好。”
最后格瑞走在凯莉身后，看着她慢吞吞地一步步向前挪动身体。
他发现，纵然凯莉确实改变了不少，可有些地方还是没变的。
比如，坚韧的性格。
这一点他早在当年就曾意识到。固然凯莉当时还有许多特点，例如“骄横”“心眼多”“善于伪装”，这些当然都属于较为负面的形容，可在一众不算是褒义词的形容中，他发现了这么一个看起来算是赞许的形容。虽然得出这样的认知是出于什么已不得而知，可是眼下，他竟猛然间再次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两人一同走出咖啡馆后，格瑞带着凯莉上了他的车。
“你住什么地方？”
凯莉犹豫了一会儿，报出了公寓名字。
14
格瑞开车没有放音乐的习惯，而两人没一个有开口的意思。
眼下，沉默笼罩在车内。
最后凯莉还是没沉住气，她清了清嗓子，随后状似寻常地发问，“所以，金怎么和你联系了？”
格瑞操着方向盘，眼睛平视前方，神色平静，迟迟没有开口的意思。
等了半天也没见他说话，凯莉有些火了，“喂，是你说——”
“金在这十年里一直都在试图联系我。”
格瑞的声音仍是冷清的，听不出他此时的感受，像是在讲述一件别人的事，“因为这十年我进入了星际维和部队，执行的任务都是高度机密，所以军方切断了我们与外界的联系。”
“然而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
“所以你以为他是不认你这个朋友了是吧。”凯莉嘴角上扬，这让格瑞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十年前那个总是不知在琢磨些什么，不时露出狡黠笑容的女孩。
“所以你已经不需要执行任务了？”没等格瑞回答，凯莉又开始自顾自地推测，“我明白了，你来这个星球是因为调职，你被降级了？”
“……嗯。”
不知为何，明明一直以来对于这件事自己都是无所谓的，可眼下从凯莉口中说出，他竟开始觉得不舒服。
“我说为什么看你那么闲，整日大摇大摆地去那里喝闲茶。”
“……我没你说的那么闲。”
不知为何，格瑞感觉此时的凯莉与他在这个星球见到她后的任何一个时刻都不一样了。
就好像，那个说话随意怼人于无形的凯莉又回来了。
“那金呢？他还在这儿吗？”
凯莉有些急切，说实在的她的确挺想再见金一面。
格瑞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他飞快地瞥过头看了凯莉一眼，“你这么想见他吗。”
这让凯莉愣了一下，随后又笑了起来，“当然想了，我可想他啦，要不是因为他已经有了妻子——”
“胡闹！”
突如其来的呵斥让凯莉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你生气什么？”
“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毕竟他已经——”
“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知道我在开玩笑？”凯莉想了想有些了然，“你不会以为我要抢走金吧，我是想说如果他还没结婚的话咱们三个可以一聚——”
可是话还没说完，凯莉生生住了口。
她开始有些烦躁。
她怎么还会想要做这种事？明明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她了。
这时格瑞开口了，声音里似是带了点冷意，“这你就不用想了，他昨天见完我后就离开星球了。”
“你没跟他说我也在吗？！”凯莉不可置信地看着格瑞，“我就不信他知道我在不和我打个招呼就走了？！”
“他有急事，所以先回去了。”
凯莉原先还因为激动挺直了腰板，此时却又瘫回椅背上。
“哦。”
看着凯莉一脸沮丧的样子，格瑞竟莫名其妙地开了口，虽然语气依然十分冷淡。
“他还会来的。”
“嗯。”
格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开始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开车上。
最后到了凯莉的住所。
凯莉道了声谢就下车。
正当她向前迈步时——
“等一下。”
凯莉回头，看着格瑞下了车，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她顿时心生好奇，可是再仔细一想，竟有些绮念生了出来。
难道他是想提出抱她上去？
但如果他真的说出这种话，凯莉觉得不是他疯了就是她疯了。
格瑞犹豫了半天开了口，“以后一段时间先不要去上班了，养好腿伤再说。”
这凯莉无论如何接受不了，“做不到，我真的需要上班赚钱。”
“你赚钱用来干什么？”
“当然是，”刚要说出口凯莉就开始想有没有必要告诉他，停了几秒后选择说，“养活自己。”
“你难道没有工休？你好像已经上了一个月班——”
“我乐意。”
格瑞的语气变得越来越冰冷，“你不上班时的工资我付给你。”
这让凯莉始料未及。
“你没喝酒吧……你是认真的？”
“嗯。”
这让凯莉更加狐疑。
“你对我这么好是为什么？咱们俩好像连朋友也算不上吧。”
这话她说的有点违心，因为实际上她是期待格瑞能反驳她的话的，虽然看起来不大现实。
果然，格瑞并没有对她说的话表示异议，但是。
“咱们曾经是队友。”
这让凯莉险些站不稳。
“队友……”她小声嘀咕了句，“没想到你还这么重情义。”
随后她扬起笑容。
“那就拜托你了。”
转身一瘸一拐地朝公寓门走去。
格瑞仍旧站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前面娇小的身影。
他不会告诉凯莉，在她下车时，他有那么瞬间真得想要——
15.
凯莉休息一周，又回去上班了。
之后她仍是每天下午都能见到格瑞。
不知为何，现在凯莉和格瑞的相处模式越发回到了十年前，时不时她闲下来还会坐到格瑞对面和他闲聊一番。
虽然基本都是她在说话。
同时她感觉自己相比这十年好像又有了些变化。
她好像又变得话多了。
面对格瑞时，她总是忍不住说些话，无论是调侃他，询问他，跟他说说自己工作上的一些见闻。
而令她颇感意外的是，虽然格瑞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对着显示屏进行他的工作，可有时候也会对凯莉说的话提出点疑问或是发表下自己的看法，这让凯莉跟他交流的兴致越来越浓厚。
当然，想和他说话的原因并不止这一个。
凯莉心里清楚，她再次喜欢上了格瑞。
她搞不清楚十年前自己是因为什么喜欢上那个冰雪般的少年，但当时他的眼里满是金，主动说话的对象是金，多次的战斗也都是为了金。
她甚至都开始怀疑金是不是女扮男装，毕竟格瑞对金的态度着实让她看着有些心生妒忌。
虽然她没怎么表现出来，只是时不时地挑衅一下格瑞。
当然，他完全没当回事。
而现在，凯莉不得不再次承认自己的感情。
她本来是想刻意逃避的，可是格瑞之前对她的多次照顾已经让她有些陷进去，而现在他每天都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让她不得不怀疑——
然而还是不敢多想。
只是每天默默揣着自己的小心思，看着眼前男人刀刻般的脸，听着冷淡的声音简单地吐出几句话，在他锐利的紫眸凝视着自己时，都会一阵心慌意乱。
自己还真是无药可救了啊。
16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凯莉换下衣服，走出更衣室就不出预料地看到了还在凝神浏览文件的格瑞。
他是背对凯莉而坐的。
即使是处于坐着的状态，格瑞的上身挺得笔直，这使得他的头部并没有被沙发的后垫挡住，也使得凯莉能够轻易地认出他。
她想了想，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他背后伸出手，轻轻捂住了他的眼睛。
这是一个大胆而亲密的举动，出于她的私心。
虽然她并不认为格瑞对此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她可以感受到格瑞的睫毛似是在自己的掌心微颤。
“凯莉，移开你的手。”
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凯莉松开手，坐到格瑞对面，双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看着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格瑞。
“格瑞，你好像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格瑞对凯莉的话置若罔闻。
“你有过惊慌失措的时候吗？”
话是在问格瑞，但她知道这种问题格瑞断然不可能回答，所以其实算是在自言自语。
果然还是没有吧。
他一向强大，除了嘉德罗斯没有什么人能与他一战，也没有什么人敢招惹他。可即使面对嘉德罗斯的挑衅，他也总是维持着冷静的模样。与其说是无心恋战，不如说是对发生在他身边的事都漠不关心。看起来就像他参加凹凸大赛并不是为了与谁争个高下，可始终稳坐第二的宝座，着实又让人对其参赛的动机心生疑惑。
可是——
凯莉突然想到了总是站在格瑞身边的那个人。
不对，他不是没有过慌乱的时候，只要是涉及金的事——
“格瑞，你真得只是把金当成朋友？总感觉比赛时你对他实在有些紧张过分——”
话是不由自主溜出口，凯莉只是一句玩笑，可她却看着格瑞的面色逐渐发白，像是又忆起了些什么。
这让凯莉有些心生疑惑。
正常来说，对于这种玩笑话，格瑞应该要么置之不理，要么表示不悦，可眼下他的反应，就好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埋在心底的情感一样。
她开始感到额头冒汗，心跳也不自主地加快。
“格瑞你——你喜欢金？”
一句话如平地惊雷。
格瑞在听到这句话时少见地睁大了瞳孔，他的脸色瞬间僵硬，可是几秒后又松弛下来。
他垂下眼眸刻意不去看眼前的人，“过去。”
“你的意思是，你过去……你现在——”凯莉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她没想到过曾经格瑞对金的种种态度竟真的不是出于友情，而是……一时间，十年前格瑞偶尔曾露出的柔和表情走马灯般在脑海中掠过，而对着他这般少见态度的人，她想起来了，是金。
“我过去——”好像承认这种情感还是有些难以启齿，格瑞顿了顿沉声说道，“我现在只把他当朋友。”
这在无形中给凯莉打了一针强心剂，让她隐隐松了口气，可心还是吊着的。
“那——金他什么感觉……我是说过去，也不对，现在——不对他已经有——”
“他从来只把我当朋友。”
格瑞面上古井无波，好像已经释然，可凯莉看在眼里又多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那岂不就相当于，你一直在单恋？”
这句话让格瑞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没法否认以前对金的感情，虽然那感情已经消逝。可是这样的词在他听来莫名刺耳，他说不清为什么，总有种折射现在的意味。他知道凯莉不是有意为之，可他总觉得她的语气莫名地有种怜悯包含在其中。
这不是他想从她那里得到的。
“你问够了吧。”
声音已经隐隐带了些怒气。
凯莉瞬间噤了声。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却一直萦绕在心里，借着这个问题竟不自觉大胆问了出来。
“那你现在还有喜欢的人吗？”
她看着格瑞直直地盯着她，神色有些复杂。
半晌。
“没有。”
17.
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
某天，当格瑞如往常般走进咖啡馆开始工作后，过了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凯莉。
他想或许凯莉今天难得有了休假。
之后的一周里，他仍照常每日下午去咖啡馆，可是再也没见到她。
他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或许凯莉只是突然间想给自己放一个长假，可是——
他看着眼前的文件。
一团字黑压压蚂蚁般，让他完全进入不了状态。
索性关上显示屏，一下午坐在那里，发呆。
18.
已是深夜。
凯莉左手提菜右手挎包，迈着有些虚浮的步子缓慢地朝住所走去。
一整天东奔西波让她只想赶快回家睡觉，可是腹部的空虚感又让她不得不买了些菜回去简单糊弄一下。
然而在靠近公寓门口时，她隐约看到了一个略有些眼熟的背影。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脚步声，紧接着转过身来。
“格瑞……”凯莉实在诧异他为什么会深夜造访，同时又开始奇怪他为什么知道自己住在哪里。
但她猛然想起之前格瑞送她回来过。
“你有事？”她走近格瑞，看着夜色中他的面容模糊不清。
“你这几天没来上班。”
“……嗯。”
凯莉总算明白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可是只是来问她为什么没来上班，这让她实在觉得格瑞的行为不大正常。
“你——”
格瑞只说了一个字就没了下文。
凯莉此时内心也有些乱，既有对没告诉格瑞实情的不安，又对他这种疑似关心的举动有点雀跃。
“你想说什么？”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憋了半天，格瑞总算说了出来。
凯莉开始犹豫，她在考虑是不是该告诉格瑞。之前不告而别是想趁此机会断了和他的来往，免得自己心里总惦记着什么，到头来只有自己一个人再傻傻陷进去。
可是眼下，她看着近距离的格瑞面容冷峻，眉头紧皱，问出的问题就好像他期待与她见面一样。
“我不去上班了，”凯莉最终决定全盘托出，“我辞职了，自己租了一个店面开甜品店。”
这让格瑞微微一惊，随后了然。
他想到之前凯莉一直在说要拼命赚钱，可是他不知道凯莉努力赚钱是想做什么。
而今天，看着她在提起“甜品店”这三个字时眉眼舒展嘴角微翘，终于明白了原因。
这让他不由得隐约想起十年前，那个恶魔般的女孩，总是自称“本小姐”，对于甜品情有独钟，甚至能够为此挥霍如土。
“你还是很喜欢甜品。”
一个肯定句。
“是啊，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呢？”
凯莉笑了起来。
夜色中她的乌发甚至与黑夜融为一体，唯有那一对深蓝的眼眸泛着幽光，他看着那双眼睛像是看到了点缀着明星的夜空，他感觉自己要被吸进去了。
“……你的店在哪里？”
凯莉走向前一步，更靠近了格瑞，她微微扬起头，盯了他一会儿。
“你想知道？”
这让格瑞立时有种遭人戏弄的感觉。
但他又没法发火，只能反映在声音里，带了些许寒意，“快说。”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你会去找我？”
“与你无关。”
凯莉转身就走，却被格瑞擒住了手臂。
她回过头拔高了音量，声音里带了极大的恼意，“格瑞，我真不明白你——”
然后她就感到身体被向前一带，整个人被箍在了格瑞怀里。
她下意识想要挣扎，可是格瑞将她死死地圈住，双臂钢铁般硌得她腰疼。
下一秒，她看到格瑞放大的脸。
黑夜让除视觉以外的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鼻息中喷出热气，还有与生俱来的冷香气味。
“唔——”
凯莉刚要张开口说话就被贴上来的嘴唇封住。
她瞪大双眼看着同样睁着眼睛的格瑞，她好像能从里面看出某种炙热的东西。
格瑞吻得激烈，就像是要将所有的情感都宣泄出去。
她没法不沦陷在这个吻中。
起初还试图让自己保持理智，告诉自己无论怎样都应该问清楚格瑞对自己如何看待，可是格瑞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只是执拗地进攻。
几秒之后，她弃械投降，双手环上格瑞的脖子，开始热烈地回应。
凯莉并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但她觉得漫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最后她迷迷糊糊地被格瑞抱上了楼，进了屋，上了床。
大脑晕的像是一团浆糊，她不知道是喜悦多一些还是震惊多一些，但是当她在床上被格瑞一边亲吻一边手探进衣服摩挲时，他手指触摸在身体上的冰凉触感让她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下来。
她立刻推开了还伏在身上的格瑞，看着他的双眸里不再是冰雪而是火焰，莫名感到陌生。
“不行。”她从床上爬下来，开始整理衣服。
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看起来比较平静。
“格瑞，你对我什么感觉？”
长时间的沉默。
凯莉回过头，看着格瑞坐在床上，面色晦暗。
随后他站起来，捡起之前情迷之下直接甩到地上的黑色风衣。
看着格瑞一副什么也不想解释的样子，凯莉的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不会告诉我这是你一时兴起吧？”
格瑞并不知道该作何解释，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明明今晚来见凯莉只是想问她为什么没来上班的，可是之后的发展像是脱缰的野马般控制不住。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最近滴酒未沾，可是却不受控制地吻上了她，明明心里叫嚣着要赶快停下来，可是刚才甚至差点犯下大错。
他明明应该克制而冷静的。
他知道凯莉是想问什么，可是他给不出回答。
因为他不确定。
十年前朝夕相处，他也未曾对她另眼相看，可为何十年后，明明只是相处了不到半年，他便对她产生了奇异的感觉？
“对不起。”
他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最后凯莉让格瑞滚出去。
19.
自那以后，格瑞没再出现。
凯莉的甜品店也顺利开张，虽然生意不算兴隆，但她开店本就是为圆这几年的一个梦想。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只要过得快乐就行。
她最终还是没有告诉格瑞她的店开在哪里，因为她对格瑞那晚的表现失望透顶。
亲吻的时候，她分明可以感受到格瑞对自己的情感，可她实在无法理解格瑞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
所以她选择避而不见。
况且，现在的她又有了一个新的目标。
凯莉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够安分守己的人。她有的是野心，有的是想法，只不过十年的摸爬滚打让她渐渐收起了性子。可是从几年前再次见到金开始，一个计划就已经在她心里埋下了种子，而在甜品店开张后，这个计划已经长成参天大树。
她准备做甩手掌柜，去其他星球旅行。
在知道金十年间去过许多星球时，她已经开始羡慕。早期的一笔财富在母星上游山玩水时已经挥霍尽，她甚至根本没有资本付星际飞船的钱。
可是眼下，她有了自己的店，她可以赚上一段时间钱，最后用这笔钱作为她开始新征程的基金。
她已经想好了，在每一颗星球上逗留一年，一边打工一边游历，如果资金紧缺就使用甜品店的收入。
虽然已经快要二十六岁，但她觉得自己还不算太老，有的是时间弥补这些年为了生计而被迫放弃的梦想。
这次，她想要做回十年前那个逍遥自在的星月魔女。
她以为日子可以就这么顺风顺水地过下去，自己也可以在每天忙碌而充实的生活中不那么去想有关于格瑞的事，以至于可以渐渐忘掉他。
然而，格瑞还是找上门了。
20.
在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凯莉就知道一些事情是躲不过的。
就比如现在。
格瑞着一身蓝色的军装，腰部别着一把军刀，他笔直地站在门口，凝视着凯莉。
凯莉想过了几个月自己应该已经可以平静地面对他了。
“欢迎光临。”
一如在咖啡馆时那样。
话毕，她又低下头继续做着手中的事，就好像面前的人只不过是一位寻常客人。
此时已是傍晚，店里已经没有客人，所以当格瑞一步一步朝凯莉走来时，军靴踏在地面上的声音清脆作响，盘旋在空旷的房间。
继而在凯莉面前站定。
凯莉顿时感觉到自己被阴影笼罩。
“凯莉，我要被调职了。”
“恭喜啊。”
一阵沉默。
继而冷清的声音再次响起，“恭喜什么。”
“恭喜你可以离开这里啊。”
凯莉话说的很快，仿佛一早准备这么回答。
“……凯莉，跟我一起走。”
凯莉仍是没有抬头。
“去哪里？”
“待在我身边。”
这句话让凯莉怒极反笑。她终于抬起头，双眼直逼向格瑞，“你是我什么人，我又是你什么人？凭什么你让我跟在你身边我就要待在你身边！”
“凯莉——”
凯莉继续说道，“对不起啊兄弟，你要调职，我还要去别的星球呢！以后咱俩也就不用见面了，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不过，送你两个字——”
“我好像爱上你了。”
凯莉立时愣住了。
她“滚蛋”两个字还没说，就这么被生生地噎了回去，随后呆呆地看着格瑞，一脸的茫然无措。
格瑞走进柜台狭小的空间，拥住了凯莉。
这次他控制了力度，虽然仍不算温柔，但也不似那晚冷冽而坚硬。
“我思考了几个月，发现自己——”
这让凯莉一时间难以做出反应，但话不经过大脑就先一步溜出来，“你花了好几个月才弄明白？”
但话说出口就发现自己好像弄错了重点。
“嗯。”
凯莉沉默了几秒，抬起头问了一个与此时的气氛不大相干的问题，“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你不用知道，但很容易找到。”
“那你现在才来找我？”
“因为我要走了。”
凯莉叹了口气。
“格瑞，我真是败给你了。”话虽这么说，可是唇角已经扬起笑意。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话？”
格瑞眉头微皱，不是很理解她的意思。
“就是你怎么证明你喜欢我？”
凯莉在说这句话时下意识地脸红了。她之前以为说出“爱”或“喜欢”十分容易，可轮到自己才知道多么有难度。
格瑞沉默不语。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证明。
“你个木头！”
凯莉揪住格瑞的衣领就吻了上去。
随后格瑞悟性极高地回应。
最后凯莉气息不稳地与格瑞稍微分开一些距离。
“格瑞，你不后悔？”
格瑞还在微微喘着气，素来带着冷意的面孔此刻竟微微起了点红晕。
“后悔什么？”
“后悔你说要带我走。”
格瑞再次吻上凯莉。
末了——
“你必须跟我走。”
FIN.
你要问凯莉那个星际旅行的计划？当然是往后推了2333
